第一一六章 青鸾殿擒凶 (第1/3页)
宫灯缀连成银圈,早就安排在此的提灯宫人将瘫坐于地的小故子团团围住,惟留的缺口处,秦楼安敛着两袖烟罗,清高玉立。
无有半点血色的脸于炽白宫灯映照下,泛着死一般的白。
小故子瘫坐于地,如一具冰凉的石雕,除了那颗还泵涌着滚烫鲜血的心,他已然是一具失了魂灵的行尸走肉。
或许,他早就是了,在那个江南阳春三月的天,六年前。
“公主。”沙哑的声带着最后的决,小故子跪正了身,仰起头,“奴才自知助人豢养乌鸦装神弄鬼,惊吓娘娘是不赦之罪,朱砂也是被奴才胁迫,才违背宫闱禁规与奴才对食结伴。奴才甘愿受罚,但求公主与娘娘…放了朱砂……”
“被你胁迫?”
秦楼安摇首轻笑,凤目凝于手中梅花小钗,色如朱砂的红宝,本就不是宫女可佩戴的。
“她若是被你胁迫,怎会将你赠的钗簪于鬓间?她若不是心甘情愿,昨夜本宫独将你留于殿中,她收拾碗筷之时又怎会故意拖延,惟恐本宫降罪于你?又怎会明知你的腹痛是装的,待你前往太医院时,她后脚便连夜追去了?”
秦楼安凉如秋水的音淌在夜里,共着呵气成霜的寒流入小故子耳中,寸寸缕缕,将其心中惟剩的侥幸彻底沉溺。
“昨晚你拿着本宫的翠玉腰牌去了后,本宫恐小喻子三人疑心本宫将你留下是为向你询问他们的事,为保密身份而出手杀害你,所以本宫便派了花影跟踪保护你。不成想,花影不曾见到有人暗害你,倒是见着朱砂去寻你,且与你一夜温存。”
心死,魂失。
小故子缓缓低垂了脑袋,苍白的面兀然露出一抹笑,直达眼底,源自心头。
“下晌时分本宫去你院中探望你,将小喻子与小夏子支开后,本宫于你枕下发现了这枚梅花小簪。且于你床脚换下的衣上见了些许白青,那是鸦雀排出的污秽之物。本宫没想到,那晚昭阳殿中招来乌鸦撞门装神弄鬼者,是你。”
秦楼安将梅簪掷于小故子身前,微敛的眸中滋味繁浓。他甘愿一人揽罪求她放了朱砂,这分以命保心爱之人周全的担当,是世间多少男儿承负不起的。
然,背叛便是背叛,错了就是错了。
小故子俯身将地上梅簪捡起,捧在手心视作万贵的珍。梅蕊的赤宝,似江南的红豆,结着化不开的思。
六年前,他尚是金陵城勾栏中一个训兽逗鸟的杂耍人,她还是城中富贾张家的千金。
腊梅凌开的十二月是她的生辰,张家老爷请了戏班杂耍进府为她表演庆生。
一面的缘,换了一生的心。
只因他低贱的身,越不过那道朱红的墙,迈不过张家老爷嫌贫爱富的心坎,一段情终作了孽。
江南的金陵,冬去的快,春来的早。
阳春的三月天,纸鸢尚未传红笺。天子的选秀金榜贴满了金陵各处,张家亦如其他富贵人家一般接了特旨,年方十二的她是家中惟一的女儿郎,不得不如北归雁,北去飞入帝王家。
张家于金陵虽可算有头有脸的人家,然又如何与皇都洛城的权贵相较高下?
她落了选,成了宫女。他追随进宫,做了太监。
不贪人间极欢,能看她朝夕便好。
秦楼安站于小故子身前,敛着目睥睨,他面上释然的泪,口中欢愉的笑,直教她心下闷堵——情之一字,到底是欢,是悲?
“本宫知晓定是那三人发现了你与朱砂的事,便以此为把柄要挟你替他们做事。然错终究是错,你与朱砂皆是昭阳殿的宫人,如何处置亦由本宫母后说了算。”
秦楼安出声冷冷,遂又吩咐了执灯的宫人,将小故子带回昭阳殿中交予母后。
“公主唤玦来,就为看这一场不对风月的痴男怨女戏?”
宫灯摇曳远去,冥墨翻涌漫来,借着远处一盏孤灯,秦楼安依稀可辨月玦身形面容。
青灰色葛布袍衫于昏暗中幻作墨色,称的月玦身姿愈挺愈修。未饰半点珠玉的幞头勉强笼着三千墨发,尚有几缕披散肩头脊背,曳入风中与夜同冥。
“玦?”秦楼安声挑音勾,须臾靠近月玦将其上下打量一番,“你莫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身份,小玦子?”
尚未等月玦开口表述他对这一称谓是个甚看法,秦楼安复又开腔。
“本宫来此之前虽已知晓小故子与朱砂之间有违着宫规的情,但令本宫没想到的是,他二人之间的情份如此深,小故子竟甘愿独揽罪名以求保全朱砂。若非朱砂予我母后下毒,我还当真会成全小故子饶了朱砂。”
闻言,方要出声驳她前句的月玦摇首,望着高远处一盏灯,深目穷极千万里墨夜。
“那朱砂予娘娘下毒,倒是救了自己。”月玦启口,一腔寒凉,“世间最重之刑,莫过于教人阴阳两隔,何况是一对情深似海之人?公主若是处死小故子,独留朱砂,日夜相思煎熬,摧神诛心,她亦苟活不了多久。公主且不闻,情深不寿?”
秦楼安踱步靠至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