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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五四章 冬去春来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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丝一般轻柔的细雨随着和煦晨风无声无息地下着,远远望去,整个洛城笼罩在空蒙烟雨中,若隐若现的城郭楼阙出落得愈加古拙静雅。

寒苦隆冬过去,早春随这场初雨悄然而至。

月玦站于摘星楼最顶层的望台上,远眺的目光悠远深邃,从绵延高砌的洛城城墙,由外而内渐收渐近,最终停留在公主府门两侧的墙根上。

万物初发的季节,那墙根下方已泛起初春的绿意,虽淡如寥寥渲染的一笔,然却透着无穷生机。

许觉春意可爱,月玦唇角曳着清浅的笑意。

他独自立于高楼,斜织的雨丝拂在他皎白的脸面上,蒙上一层朦胧雾气,连眼睫上都坠上细小晶莹的水珠。直到一道黛青色的身影,撑着一把纸伞穿过府门纵马远去,月玦才回神回了楼中。

“东西准备都准备好了吗?”

相对坐在桌前的月瑾与虞世南,见月玦衣襟微湿,实在不理解他为何要冒雨赏景。

虽说初春微雨不似冬雨寒冷刺骨,却也带着几分料峭凉意,何况他现在身上有伤并未痊愈。

“殿下,易容所需之物皆已准备好了。”

虞世南将桌案上所备的假发面胶等物拿给月玦看,月瑾闻言瞪了他一眼,说道:“皇兄,你现在身受重伤,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?”

万一被识破了可如何是好?

虞世南附和着点头:“是啊殿下,要不还是我来易容吧。以殿下的易容手法,定不会出破绽。”

“易容所需易改之处远非音容相貌,言行举止神情气韵,皆要伪装成另一人的模样,你若对那人不熟识,纵是脸面再相像,亦会被人轻易看破。”

月玦一边耐心解释,一边走到桌案旁拂衣坐下来,对着银光雪亮的菱镜,用提前备好的胶泥,手法娴熟地将清俊的面容寸寸遮去。

“你们要切记按我说的做。”

月玦临走前,又叮嘱月瑾与虞世南二人。

……

……

秦昊知晓曾救洛城百姓于瘟疫恶病之中的无妄大师,竟是当年从他父皇手中死里逃生的前朝萧骑营首领司马青鸿时,他表现的异常冷静。

在短暂的震骇后,秦昊当即下令将司马青鸿带到他面前,随后他遣退所有随行侍奉宫人,包括佑德在内,只留了雪子耽一人与他同见司马青鸿。

将近一个时辰的长谈,佑德神情紧张地站在门外,没有听到任何一丝秦昊恼怒的声音,甚至没有听到半点粗声大气的动静。

紧闭的门再次打开时,无妄苍老的脸面依旧沉寂静默,宛如一泓无波的深潭。

他凭着记忆,在似乎亘古不变的皇宫中慢慢地走着,雪子耽不怪罪他步伐迟缓,亦不催促,只轻轻缓缓地随在后面。

悠长的宫巷似乎穷尽一生都走不完,司马青鸿走到某处时突然站住脚,抬起有些僵硬的脖颈,仰着脸面极目远眺,目光所及之处,那座荒废已久的宫殿,似乎还是他记忆中的那般极尽豪奢。

雪子耽寻他看去的方向望去——青鸾殿。

“阿弥陀佛。”

司马青鸿双手合十,朝青鸾殿的方向颔首行一佛礼,他的声音无波无澜,仿佛带着大彻大悟之后的通透与释然,最后,他又继续朝前走。

……

……

秦楼安看着法场正中放置的铁笼,笼子一丈见方,是用精铁经过千百遍浴火锻造而成,若无打开锁链的钥匙,任刀枪劈砍亦无丝毫用处。

司马青鸿阖目打坐在铁笼中。

雪子耽交代了几个法场看管的将领后,于不远处发现了一身黛青色男衫的秦楼安。

“其实我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,尚安寺中的密道四通八达又隐秘难寻,司马青鸿完全可以藏身其中躲过一劫,为何却在竹院里束手就擒。”

走到秦楼安身前的雪子耽闻言,转身指了指原先关押谢家掌柜管事的木笼。

“他是为了救这些无辜的百姓。”

秦楼安这才发现,适才她看到的那几个法场看管将领逐一将囚笼打开,放里面关押的人出来。

重获自由后,他们有的喜极而泣叩首谢恩,有的与提心吊胆围在法场外的年迈爹娘相拥而泣,亦有的紧紧拉着妻子的手两相对望,将自己牙牙学语的孩儿高举起来亲了又亲…

反观法场中间的司马青鸿,他静静坐着等待着自己的结局,他不是她父皇眼中的无辜百姓,无论他能不能将谢荀引出来,他都难逃一死。

没想到救他西风百姓的,竟是前朝的将军。

秦楼安心头滋味难言。

“除此之外,或许他亦想有生之年,再进皇宫看上几眼,故而才心甘情愿被捕。”

秦楼安看向一旁说话的雪子耽,他看司马青鸿的目光中带着怜悯,与一丝隐藏极深的钦佩。

无妄便是无妄,司马青鸿便是司马青鸿,他们是一个人,又不是一个人。此时以一己之身换取数百人性命的,是那个受世人敬重爱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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