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九四章 青鸾殿 (第1/2页)
太阳再次升起,驱散墨夜最后一抹黑暗,封禁已久的青鸾殿正殿大门,从外而内被人推开。
晨曦暖黄的日光终于得以照进这座尘封已久的奢华大殿,撒下的光束里有无数细小纤尘沉浮涌动,这座尘封在岁月与灰尘下的空旷大殿,充斥满荒废已久的陈朽气息。
珍珠串缀成的晶莹闪耀的珠帘,镶嵌满各色宝石的凤榻香撵,冬暖夏凉的温玉铺成的地面,金制银造镂空精致繁美的熏炉宝器……即使时间的长河流淌而过,沉淀下的岁月泥沙将殿中所有的一切都遮掩去光华,然只要轻轻揩去一指尘埃,就能窥一眼当年这座大殿的无上荣光。
青鸾殿属于那个风华无匹的绝色女子,她拥有世间女子最为尊崇羡慕的地位,住着世间最为豪华富丽的宫殿,享受着世间最为珍贵稀有的宝物……
她几乎拥有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,但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,却总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。
她唯一想要的,是萧亭的爱。
可她得到的,却是他因愧疚而愿倾尽所有亦要给予她的补偿:尊荣的后位,虚置的六宫,亲制的青鸾凤袍,一座极尽穷奢的宝殿,万千臣民面前的无上恩宠,一个生来就封为太子的孩子……
萧亭作为皇帝,他把所有能给予一个皇后的一切,都尽数满足了她。如果她只是为了自己一生的尊宠富贵,为了家族的权势地位,这些东西已远远足够了,可她偏偏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实意的感情。
她喜欢萧亭,她爱上了萧亭,她想要的是他一颗温暖温柔的真心,而非他因对她愧疚而用无数金银宝物堆砌起来的敬重。
一个皇帝的敬重是多么的难得可贵,一个丈夫的敬重又是多么的虚无冰冷。
她是他的皇后,却不是他的妻子。
一日又一日,一夜又一夜,一年又一年,她在这世间最奢侈的囚笼里等待着,最后等来的,是连死都不得同穴地独活于世,生不如死地独活于世。
四十八载的囚禁里,她每天都会用尽所有力气,去回忆与萧亭的细微点滴,从依稀的过往里寻取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笑意。
终于有一天,她觉得累了,这冰冷的宫殿,也不再允许她继续停留下去。她选择了一条白绫,用死亡为自己换来解脱与自由。
她离开的很安然,在世间最后一缕光从她眼前渐渐隐去的朦胧里,她似乎又回到了垂髫之岁,那个时候的萧亭还没遇到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,还在童言无忌地与她戏说着,长大后要娶她为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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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青鸾殿中沉思良久,谢荀周身笼罩在因洒扫而扬起的浮尘里,那一双总是清幽深邃的眼眸,此时如明珠蒙尘一般有些迷离。
对于青鸾皇后,他一直心有愧疚,不知是因他的先祖谢白鹤的缘故,还是因他为了利于报仇,故意放出青鸾皇后惨死秦氏手中的传闻,又数次利用她魂魄不安,闹鬼之事迷惑众人的所作所为。
他不是萧亭,他没办法为自己的愧疚补偿一个已然逝去的人。他能够做的,只有尽心竭力辅佐她儿子的儿子,用尽自己所有的真心对他们好。
洒扫一番后,青鸾殿重现昔日繁奢光彩,然物是人非,青鸾殿早已不是曾经的青鸾殿,唯一不变的,也惟有无尽的凄凉与空旷。
谢荀环顾一周感到满意,就将包括秦昊在内的秦氏皇族与秦氏王侯宗族带到大殿。
在殿门彻底关上阻去阳光的那一刻,苦苦煎熬了一晚,痛苦挣扎了一晚的皇侯贵族们,知道死亡已然降临到他们头上。所有人匍匐蜷缩在地上,眼睛里最后一点神采也渐渐散去,只余有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麻木呆滞。
谢荀微微抬了抬手,立有一队侍卫将提前准备好的酒赐给他们。
颤抖着接过酒盅,盅中澄碧的液体散发出的刺鼻气味,让他们又重新感受到死亡的可怕。
他们开始做最后的挣扎与反抗,有人迟迟不饮,便有人将他们摁在地上强行灌下去;有人摔碎酒盅逃跑,可还没够到紧闭的殿门就被粗暴地拖回来;有人怒吼着反抗与侍卫拼死打斗,却很快就被镇压踩在脚下……
沉寂多年的青鸾殿,一时间男嚎女哭的声音交织成片。
谢荀静静看着殿中秦氏一族面对死亡时的诸般丑态,一双狐眸里尽是无悲无喜的冷漠。
直到看见心如死灰的秦昊,与他的皇后一同饮下毒酒,缓缓倒在一起,渐渐失去生机,他嫣红的唇角才浮现出一丝凉薄至极的笑意,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快意,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戏谑。
很快,鬼哭狼嚎的大殿重归死一般的静寂。
谢荀走出大殿,立有一人躬着身子迎上来。
这人体态发福身形臃肿,未如平日里一般戴着皇宫内侍专属幞头,露出满头的银丝,正是大太监佑德。
他极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殿门,恭敬又小心地试探道:“谢家主,这…这不会有什么意外吧?”
“意外?这又能有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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