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二五章 假死明于君 (第1/3页)
“记的公主初见我时,也是这般盯着我的眼睛。”
雪子耽垂下眼帘,遮住了那双异于常人的紫瞳,似玉匣阖合,将一对晶莹剔透的紫珠珍藏起来。
如箫声一般杳远空灵的声音入耳,秦楼安回神,察觉到适才自己的失态,颔首向雪子耽略表歉意。身前人只微微摇首,面上丝毫不曾介怀的神色,显然已是对他人如此盯看他的双眼不以为意。
秦楼安初见雪子耽之时,不过垂髫之岁,那是她只觉眼前人的眼睛与她不一样,与师父不一样,与她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。年少难免对不同于己之事好奇感兴,所以那时她初见他,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。
稚童的心思最是单纯,尽管那时她对这双紫瞳颇为惊奇,但雪子耽除了这双眼,言行举止皆于常人一般,时间一久,她也习以为常,未作他想。
如今再见,本亦无法激起她心中半点波澜,但不知何时听到的一句传言,却让她不得不对这双紫瞳,或者说这双紫瞳的主人,重新审视一番。
雪子耽。
紫瞳者,帝王之相。
可如今,西风姓秦,东景姓月。
秦楼安略略整理心绪,浅施粉黛的芙蓉面于朱曦下斑驳,细密修长的睫于眸中打了半弧阴影,似将一双星眸划分楚河汉界,深邃与通透交织,晦暗共清明纠缠。
意识到与雪子耽重逢已耽搁了颇些时候,月玦还在掩瑜阁中等着她,等着她兴师问罪,保不齐,还是一番拳脚相加!
且药材等物已拎于雪子耽手中颇久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,她自己能办到的事,何必要劳烦他人?
“子耽师兄既是要熟悉宫中各处,只管游览便是。至于这些药材药杵等物,我一人便可拿回去。”
秦楼安说着,伸臂去接雪子耽手中的东西。其实她不想让雪子耽送她回去的原因,最主要者,还是因为她要去的地方是掩瑜阁,而不是他猜测的昭阳殿。
眼见秦楼安要将自己手中颇有分量的东西接过,雪子耽却微微退了一步,错开了一些距离。
“那便顺道去昭阳殿附近游览一番。”
平淡无波的语气隐隐透着不可拒绝的执意,秦楼安见雪子耽已向昭阳殿中行去,颇是无奈的轻叹一息。
她怎得忘了,眼前这人可是倔强起来连师父都拿他无法的雪子耽。
想当年他与师父争辩辰时日近还是午时日近之事,那时师父说辰时所见金乌,其形远大于午时之日,故辰时日近。
然雪子耽不服此言,说午时之日予人温热之感,辰时之日却不觉其温,故午时日近。那时雪子耽固执己见,师父厉声厉色之下,他也不曾向师父屈服而改变自己得看法。
不过在秦楼安看来,当年师父与雪子耽无论如何都不肯向对方妥协的这一争辩,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——闲的。
无论是辰时太阳离人近还是午时太阳离人近,这等无聊的问题,纵是辨明谁对谁错,又有什么用呢?
执着于一些无用之事,除了让自己身心疲倦,又有何益?
秦楼安跟于雪子耽后面,眼见昭阳殿愈来愈近,她知晓自己执拗不过他,便也认了。回昭阳殿便回昭阳殿罢,好在昭阳殿离掩瑜阁并不远,等雪子耽走了,她再去掩瑜阁不迟。
只是一路之上,雪子耽走得颇是决绝,不曾有丝毫迟疑。何处向左,何处向右,走得干脆利落,似是对这宫中布局比她还要了解。
秦楼安随行于后,心下狐疑,雪子耽怎会对宫中各处如此熟悉?
她想出声询问,然几番话到嘴边又止于口中。
适才他略辨方向便知昭阳殿在何处,莫非是他熟悉宫中各处之时已先行到过昭阳殿了?
眼见昭阳殿便在眼前,掩瑜阁亦在眼前,此时秦楼安正处那日与谢容相见之处。一条较为宽阔的青石道一分为二延伸东西,向西可回昭阳殿,向东可通掩瑜阁。
“子耽先生——”
“子耽先生请留步——”
正当雪子耽欲朝西行时,身后兀然传来几声高呼。
雪子耽止身回头看去,秦楼安无需眼见,便能听出那声细声细嗓,佑德公公。
果然,几息后,佑德气喘吁吁跑到二人身前。
不过此时的佑德却没了往日那般养尊处优的荣光,满是皱纹的脸没了红光之色,双眼下更是一团乌黑。素日里仔细笼于幞头里的发也有些凌乱,大片的白丝招摇而出,暴露了被他隐藏极好的沧桑。
看着这般的佑德,秦楼安也大抵猜到了昨夜他经历了怎般的煎熬。
率领金吾卫将三个铁锁相拷的罪犯押往天牢,本是万无一失之事,可偏偏罪犯死的死,逃的逃,还是有谋逆之心的重犯。出了这等天大的纰漏,佑德怎能好过?
佑德见秦楼安在此,眸中有一闪而逝的惊愕,只刹那之间。须臾,佑德正了正因奔走而凌乱的衣襟,向她行了个礼,又向一旁雪子耽一躬。
秦楼安颔首,敛起的眼帘遮去了漾上清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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